第三章、“听着，Amanda，我不想跟Hugo那老东西上床！”
Kim的车是新买的，他从不会开一辆车超过一年，总在换车。手头这辆刚到手没一个月，但车座上已经沾了不少芥末酱，这儿的海鲜辣热狗太好吃了，他和Amanda谁都等不及回家再吃。
为了让一会儿的谈话顺利点，Kim买了两个热狗备着，其实他不是很担心和Amanda谈话。他只是……总在给自己找各种借口讨好Amanda，没错，讨好这词非常到位，他就是想让Amanda喜欢他有什么错吗？
天啊，他真是烂透了的家长。
Kim突然又讨厌起自己来，克制不住地在车里抖腿，手还烦躁地拍着车门，像个安分不下来的暴躁期青少年。直到Amanda出现，远远冲他挥手，告别身边的朋友，一头扎进他车里，开开心心地抓起热狗。
他终于平静下来，长舒一口气。
“你们在背后说我什么了？你和Vega老师。”
“他说你最近成绩退步了。”Kim本来不想说的，但他没克制住，又开始讨好Amanda，出卖理应跟他站在一边的老师。也许下次他真的能板下脸好好教育下这位小女士？
“唔……”虽然Kim并没有责备她的意思，但她还有瑟缩了下，“对不起，我会尽量赶上去，我保证。”
Kim笑着揉了揉Amanda的头发，“是得好好学习了，干完这票咱就不干了，咱们有不少积蓄，把我那堆破烂卖了的话足够咱们买个大房子，再换量好车了，富富裕裕。还够你上大学的，到时候咱俩谁也不用再碰那些脏东西啦。额……不过有Jean姨他们倒不用断了联系，毕竟他们是朋友对吧？”
“当然！”
Amanda的回答让Kim松了口气，他的朋友并不都是人类，而Amanda小时候对他的部分朋友比较有敌意，大概是儿童的敏感？
“不过我建议你少说‘干完这票就收手’这种话，你没看过电影吗，一般说这种话的都活不到最后。”Amanda嘴里塞着热狗，说话含含糊糊的，Kim递了瓶水给她，“谢谢。还有，你猜我在学校发现了什么？你绝对想不到……”
“一个吸血鬼小崽子？”
“喂！”Amanda不满地叫唤着，她超级讨厌Kim在这种事方面的无所不知，完全没她卖弄的机会。
“我去学校时看到他了，恕我直言，他嚣张得我都想揍他了。”
“是啊，他性格还超级烦人。”
“这还用说，都写脸上啦。”
“没错没错！”
Ponor父女跟两个小女生一样挤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Lucien坏话，从那可笑的哥特妆到吸血鬼的各种坏毛病。
最终话题停在了Lucien的父亲，高中女生间传说的“兼备暗夜王子的气质和精灵公主的美貌”的Damien·Bloodmarch先生。
这话听得Kim很不得掉头回去，好好教训下那群小花痴，两个吸血鬼而已，有什么好看了？这群美国人都看《夜访吸血鬼》看傻了吧！他老家罗马尼亚那个吸血鬼遍地走，随边抓个卖洋葱馅饼的乡下干巴老太太都可能是吸血鬼的地方可没人对他们高看一眼。，还一个个自称什么“血族”，天天写小说把自家写得无比浪漫忧郁，一个劲儿地黑狼人，这么小心眼的种族有什么好东西，跟他关系好的除外。
“她们没救了。”
“对，没救了。”父女得出结论后Kim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想起来，Hugo下午跟咱们一起去商场，还要送咱俩去那个BBQ聚会。”
Amanda整张脸都被点亮了一样，Kim不仅开始了点非工作需要的正常人际交往，挑男人的眼光居然也好了起来。别以为她不知道昨晚Kim约了谁，她听见了这家伙回来时的声音，在学校稍微打听下就知道酒馆里常泡着哪几位了。拜托，这镇子小得什么八卦都藏不住，加上她之前在学校附近的森林里见过那位“Robert”，应该是这名字。
那家伙一看就超级不健康，然而Kim就是喜欢这种把颓废和暴力倾向写在脸上的男人。可Hugo老师不一样，Hugo，Kim都叫他Hugo了！
“你觉得他人怎么样？”
Kim不忍打扰Amanda脸上的满心欢喜，含含糊糊地答道，“还凑合吧……”
“凑合？他超好的好吗！”Amanda揪着Kim耳朵嚷嚷了一句，然后动作夸张地比划着说，“他超帅的好吗，你看他的头发，你不就喜欢头发长一点能扎成小揪揪的吗？”
“我可没说过，再说了，我喜欢短发的。”
“他还特别聪明，特别有学问！”
“拜托——”Kim托长调抱怨着，他觉得Hugo一看就无聊到跟他一样没有性生活啊，Amanda怎么会觉得他适合自己，“他是你老师，你肯定觉得他有学问。”
“不不不，他在杂志上发表了好多论文，关于18世纪文学的，他还会法语！”
“你爸爸我还研究公元前的泥版呢。”托别人研究，Kim想了想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怎么这么想把我送到别的男人床上？”
“你看，你就是喜欢他，我什么都没提你就想跟他上床了！”
“到此为止！”Kim打了个寒颤，“想想我就难受，那一定是我被他强奸了，他身上肯定都是软乎乎、油腻腻的……”
Amanda皱起眉头，“你怎么知道的？你摸了？”
“这不明摆着的，你们这群学生这么能惹事，他哪有时间锻炼去，他不是还要写什么论文吗？天天坐在那……不用我多说了吧。另外，别把我想得这么没人要好吗？”
Amanda敷衍地嗯了一声，然后急着絮絮叨叨地夸Hugo有多聪明，多绅士，还有那偏向复古的穿衣品味多么迷人。
等终于到家，Kim刚停好车就逃了下去，他可受不了Amanda了。这丫头越来越爱管他闲事，居然把他往这么老的男人怀里送，他虽然不年轻了但以他的魅力（加上点钞票）搞几个小鲜肉也不是难事。至于Robert，那是例外，Rober太对他胃口了，再老十岁他也会扑上去，只要那家伙到时候还有性能力。
“我才不跟老头子上床！”Kim轻声抱怨，就算他知道Hugo比他大不了几岁，可能还不像他一样不到三十岁就开始冒白头发，但他就是要叫那浑身打印室味的家伙“老头子”。
他听见背后Amanda背好书包从车里出来的声音，随手按下车钥匙上的按钮锁好车，然后拽了把车门确定车锁上了。
“上次忘锁车之后你越来越细心，终于像个大人了。”Amanda开玩笑说，“像Hu……”
“听着，Amanda，我不想跟Hugo那老东西上床！”
他已经忍了一路了，而且一路上都明确表态自己对她的老师完全没兴趣，现在他发火发得无可指责。拔高嗓门喊了出来，他不想，就是不想。
“好吧好吧，我再也不提了好吗？但你得答应我努力去找个伴。”
“没问题，Channing一直在等着我，你知道他的，演《魔力麦克》的那个。”
好了，谈话完美结束，他搂住Amanda，用力揉她一天下来已经有点乱了的头发。他总觉得她把头发放下来更好看，梳上去的话她太像她妈妈了。
“哔——”
尖锐的鸣笛声打断了父女间的温情时间，他俩一起回头看街对面那辆棕色SUV，在看见那车的一瞬间，Kim感觉到Amanda吓得肩上的肌肉都崩了起来。
“爸……”Amanda的声音有些颤抖，但Kim实在想不出这车能有什么让她这么害怕的，直到车窗慢慢地被降下来……
Hugo·Vega，这老东西探出头来，下巴紧绷，嘴角大概是被气抽了，看着好像是一个透着几分危险的微笑。
“Kim。”
“抱歉！”Kim蹭地蹿过宅宅的马路弯腰扒到车窗前，天啊他这张嘴也太能惹是生非了！
“我也不想。”
“额……”Kim为Hugo 的停顿迷茫了一下，“谢谢？”
Hugo叹了口气，“没关系，但请不要再在街上大吵大闹，而且是……这种话题。”
意想不到地，Hugo脸红了，Kim简直能看见他耳根的热度，深色的皮肤涨出居然还有点可爱的血色。他知道自己也脸红了，而且他红得更明显，表层皮肤可能已经被烧熟了那么烫。
他突然对Hugo充满了负罪感，他不该这么在被后对一个关心他女儿的人说三道四还让人听到生气的，也许他该补救下……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无法正常思考的脑子拼命组织语言，“我……我只是不想让Amanda想多了，她总是在我这瞎操心。我并没觉得你老，我也三十多岁了，年轻不到哪去。而且上床什么的，你聪明温柔又体贴，穿衣品味还这么好……”
Kim手肘在Hugo的车窗边撑着脑袋，半张脸挡在胳膊后面，不过脑子地复读出Amanda的那些商业吹捧。
他太投入于此时的慌乱和自责，完全没意识到Hugo正看着他，咬着嘴角微笑着。
让Hugo说实话的话，他对Kim的第一印象并不好，一个让女儿过早投入影中世界的，不负责任的混蛋，说谎成性的骗子。甚至这孩子可能都不是他亲生的，他听说过有的猎人收养孤儿卖命的事。
但现在他只看到一个趴在他车窗前，磕磕绊绊地献上三流赞美之词的家伙，彻彻底底地暴露着自己的情绪。非常幼稚，但在他这也非常受用。
Kim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后立刻闭嘴，等着宣判死刑一样低头不敢看Hugo，眼角的皮肤被袖口和发丝蹭得有点发红，淡浅得几乎微不可查的红色点缀在他过于苍白的皮肤上。
和他三个月没有性生活一样，Hugo也很久真正触碰过人类温暖的身体了。
“嘿。”Hugo伸出手扳过Kim 的脸，“你知道这话对直男说的话有点冒犯吧？”
Kim发出绝望的鼻音，Hugo忍不住笑出了声。
“没关系，我也喜欢男人，但刚才的回答依然是“我也不想跟你上床”。上车吧，把Amanda叫过来，到此为止，别多想了。”
更好玩的事发生了，一路上父女二人都像坐在办公室门口等着进去挨骂的学生一样老老实实坐在他车子后排。动作都一模一样地低头玩手指，他现在觉得Amanda可能还真是Kim的亲生女儿了。
吃饭时他俩终于活络了一点，但Hugo觉得其中大部分是食物的原因，这家的意面确实挺好吃的。
他很少嫉妒别人什么，但看到Ponor父女坐在他对面像他不存在一样把一块西蓝花推来推去谁也不放到嘴里开玩笑的样子……
但同时他也发现了这对父女之间不太对劲的地方，Kim有时候表现得并不像个父亲，更像个玩伴，甚至不是朋友。他不会去纠正Amanda不健康的饮食习惯，虽然他自己的看起来也没好到哪去，也不会制止Amanda吃饭时玩手机的行为，一直无条件同意Amanda的任何做法。这不太像普通的那种溺爱，更像是博Amanda欢心一样，Kim 说话时总在偷偷瞄着Amanda的反应。
“Kim。”他不喜欢在空闲时间还当老师，但他忍不住了，“你知道你俩都该把这仅有的蔬菜吃下去对吧？而不是玩烂了再扔到桌子上。”
“对不起！”
Amanda立刻道歉，大口把那块西蓝花吞了下去，反观Kim那边手指灵活地勾了下叉子，把西蓝花埋到了面里，“我吃饱了。”
Hugo叹了口气，他现在可以给Damien回短信了，刚在车上时那位血族发过来的问候。
他俩大可不必为这对猎人父女担心，如果要提防什么的话还是多防备下Ponor小姐吧，至少在他看来，Damien把院子里玫瑰拔了种上西蓝花就够让Ponor先生退避三舍了。
Hugo突然想起来Ponor是个再明显不过的罗马尼亚姓氏了，血族的老家，要是他们一起回去挖自己墓地土的话能把地皮都挖薄一层的地方。一个罗马尼亚人，或者说有罗马尼亚血统的猎人，这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寻着什么旧事找到了Damien头上，百分百是非常麻烦的事，活过千年之后还能被翻出来的事都是血海深仇了。但Kim这个状态明显不像寻仇来的，他在Kim身上看不出一点仇恨的味道。如果不是的话就是另一种可能了，至少一半的罗马尼亚猎人有远方亲戚长着两根中空的犬齿，他们可不会没事找血族的麻烦，甚至有时还在血族惹事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介于他自己隐藏得天衣无缝，目前镇上比较招摇的只有Bloodmarch父子和Christiansen夫妻……
那他们的目的就是一致的，社区牧师Christianse先生。
也许Kim已经找到了Joseph身上，就算没有他也已经找对地点了，接下来的只是时间问题。总有一天Kim会自己作死惹毛Joseph，他不觉得Joseph会像放过Robert一样放过Kim，既然如此……
反正Kim也活不了几天了，那他完全可以跟这家伙发生点什么，“快死了的人”在他这可是加分选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