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1994、2、17，如你所见，1994，我可以去见丽莎、米克或者我自己，甚至是你。但这不是目的所在，我知道你会反对我去偷《哈默手稿》，哪怕是只到我腰带高得你也会挂在我身上拖住我的。”
米克躲在自己房间里偷偷摸摸地看第二封信，哪怕他是个贼，他也很少有做贼心虚的时候，除了现在。
斯纳特的信很肉麻，但却让人说不准是情书还是日记，说是情书又没写“我爱你”什么的。
“正义感害死了我，也会害死你。哪怕我的正义感出自自私和狂妄，那也害死了我。也许你还不知道我的死讯，但总会知道的，你和丽莎都会知道。每每想起这点，我竟然觉得有你在丽莎也算安全一点，但愿米克少回中城放火。”
米克想了一会才意识到他在当克洛诺斯时说过的话唤起了斯纳特的危机感，这倒也是，他基本没和丽莎打过架，更别提拿丽莎威胁大斯纳特了。他承认他有意无意地回避了回家给丽莎报丧的事，脑子里总有个声音在怂恿他，只要丽莎不知道莱死了，那小子就还没死透。
他很少怕过什么，但到了现在他都不太敢想象丽莎的眼泪。如果死的是他，丽莎也会为他哭闹的，不是因为她是个多愁善感的姑娘，而是因为他们的家庭太小，也太易碎了。没了莱，他和丽莎也不会像之前那样处于一种诡异的家庭关系。
万幸这还没彻底发生，莱没死，只是不想回来而已。
“我无疑该正视那张字条，但正如你所知我从不是个诚实的人，对人对已都不诚实。诚实不是什么好习惯……”
米克看到一半，突然有人敲他的门。他第一次在少管所看色情杂志被抓包时都没这么紧张过，手忙脚乱地把信塞进床垫底下，那个混蛋在敲他的门？
开门看见雷的脸后，他都有点出乎自己意料地消了点火气。但他还是太紧张了，斯纳特的情书这事有点说不出口，很快，只是一打照面雷就看出他不对劲了。
“你怎么了？”
雷伸长脖子往米克屋里探头，仗着身高优势很容易就看见床垫下漏出个角的信封了，乘波号上的信？
他是知道不该侵犯别人隐私，但这是米克！就连莎拉都叫他多看着点米克！
“没什么。”
“那你床垫下的信封是怎么回事？”雷趁着米克不注意从门缝里钻了进去，准确说是卡住门缝挤了进去。
米克飞身蹿到床边坐下拿腿挡住露出的信封角，面色阴沉地瞪着雷。
“出事了，很重要的事，你不先告诉我你这是怎么了我就不告你出了什么事。”
“随便你，我可以问别人。”
“那我也可以把莎拉叫来，让她逼问你。”雷趁机坐到米克身边，“你也可以只告诉我，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你发誓？你敢说漏嘴我就把你头发剃光。”米克绝望地拿出最后一点凶残，而这点凶残在雷傻乎乎伸出手指要拉钩时荡然无存。
他当然没有碰那根小手指！
“好吧，斯纳特在满时空偷东西，偷完还写信，引发了时震，信的内容……”
雷展开信纸后倒吸一口凉气，嘴巴开开合合跟条鱼似的半天出不了声。
这是什么！斯纳特去偷东西了！
不不，他应该先震惊于斯纳特的感性和细腻，他没看错人，寒冷队长对美好之物的痴迷不只是因为金钱！
雷放任自己的思绪跳到米克身上，如果寒冷队长有这样的一面，那热浪呢？他还记得米克在车里跟他吼“这太触及感情了”的时候，还记得当时米克的气味，机油和酒精的气味加上刚吃完的柑橘味。这平凡的味道让他着迷，不管他还是米克，都离平凡太远了……
也许热浪的感情也可能会……
米克随着雷的脸颊涌上血色皱紧了眉头，这他妈是怎么了，西装头看斯纳特的破信脸红个什么劲？
“正义感”、“打击犯罪”、“1994年时是个孩子”……
也许斯纳特这信是给西装头写的？
米克握紧拳头，指关节咔咔作响，他甚至感受到了愤怒在他身体里冲撞，而这愤怒居然无处发泄。他总在暴怒的驱使下做出可怕的事，更可怕的是他从未因此克制过自己，斯纳特才是负责悬崖勒马或者亡羊补牢的人，但现在……
雷脸颊上的红晕，嘴角的傻笑，斯纳特的信。
“操！”
拳头撞到墙上发出一声巨响，几乎盖住了米克的脏话，那拳头就落在雷脑袋不远处的墙上，声音几乎是在他耳边爆出来的，吓了他一跳。
然后是摔门的动静，介于乘波号上是滑动门，米克拉着门板滑了两下才弄出足够的响声，然而雷惊慌失措的表情并没有让他平静下来。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一样冲进操控室，正要挑个不长眼的打上一架，但他还没扫视完在场的人，莎拉就开口了。
“快过来，米克，咱们得回趟中城，你的老伙计丽莎惹事……”
“她怎么了！”米克咆哮着问，他现在已经没法正常跟人交流了。
“嘿！你怎么了？冷静点！”
莎拉一看米克这样子心就一沉，她是跟米克挺好的，但她不确定自己能让米克平静下来，只能摆个样子试试。
事实证明米克的确是不可控因素，他瞪了莎拉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走时正好迎面撞上雷，还推了雷一把。
“他怎么了？”莎拉挑眉问道，雷垂头丧气的样子也很可以，“还有，你怎么了？”
“我……我不知道。”
雷·帕默尔，身高超过一米九的汉子，只用一个委屈的表情就激发出了他星城老乡兰斯小姐仅有的母爱。
他们不靠谱的临时队长就这么把飞船调到了自动驾驶，拉起雷的手，领着他坐到一边，用最温柔的声音问，“来，说说你俩怎么了？你终于告白了？”
“你只是想听八卦吧……”
“不不不，不只是。”
唯一知道雷对米克抱着何等幻想的人就是莎拉了，她一向不看好米克，说句实在话，如果她要去酒吧找点乐子，那她第一个叫上米克。
但是恋爱的话……抛去性别不说，她宁愿雷去跟斯纳特在一起。
“他突然就发火了”
“等你们结婚了，你就习惯了。”莎拉开始描述他们可悲的婚姻生活，“每天起床他都能这么闹上一通，也许只是饿了。”
“不对，肯定有别的事，当时我正在……”
“正在什么？”
雷不擅长说谎，从来不，万幸他绞尽脑汁想出个没人能信的点子之前米克突然又回来了，就站到他俩跟前，投下老大一片阴影。
这情况莫名唤起了莎拉的危机感，下意识地把雷拽到自己身边，瞪着米克，用眼神威胁他不要乱来。
“我不是针对你。”
米克瓮声瓮气地说完，头也不回转身就走，甩下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哇哦~”
莎拉邪恶地笑了起来，笑得雷后背发冷，绝对邪恶的笑容，吓得雷连个理由都没找就起身溜走了。
这船上算是一个好人都没有了。
PS：比吃醋不会输给斯纳特的，哼唧。
